正文(6/11)

作品:《我在西藏这些年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上已经被白雪覆盖。我站了起来,发现雪已经停了,但雪的厚度又增加了二十厘米,莽莽大地一片纯净的白色。从小到大,我从没见到这么大的雪,何况还是六月,我温州老家这个时候应该是夏日炎炎,这里却是冰冷如冬。要是没有亲眼见到,我想至死我都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抖落身上的积雪,唤醒了安多。虽然我和安多都很疲惫,但我们必须继续赶路。毕竟没有食物补充,耽搁的时间越久,对我们生命的危险越大。

“羽哥,我们走多远了?”

又是晚上,天一如既往的阴沉,气温比昨天更低了。

“一共走了六十公里了吧。走了一半了,快了。”

我想给安多打气,却发现是那么的无力。我俩的体力都快耗尽了,结果前面还有一半的路程在等着我们。

“我选择弃车而行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虽然我很不情愿去想这个最没有价值的问题,但它就像一个魔咒,反复盘旋在我脑海。

“坚持!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迷糊中,我仿佛看到了所长。他语气坚定,面露微笑。

“对,坚持就是胜利,我现在是安多的支柱。如果我泄气了,我俩都得完蛋!”

我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关挺过去。

半夜的时候,我被冻醒了。虽然我穿了四件衣服,一件内衣,两件毛衣,外加一件外套,但感觉和没穿一样,上牙和下牙打起了架,身体还一阵阵发抖。旁边的安多要比我好很多,从他均匀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出来。他穿的是半身藏袍,是用羊毛缝制的,虽然笨重但却能抗寒,比我这人造革的衣服实用很多。

整整下半夜,我大多的时间都是在看不见的雪地上转圈圈。偶尔我会小憩一会儿,但五分钟不到,一个没有任何征兆的冷战,又把我从混沌中拉回了冰冷的现实。

没有词能形容我整个下半夜的状态,不是癫狂,也不是颓败。我并不奢望有一张大床,也不奢望有炉火取暖,我只想找个能避寒的角落打个盹,但这简单的要求目前来说都是奢侈。本来就没有多余精力的我,只得把最后一丝力气留给了驱寒。我试着去想点什么,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根本就做不到。这个时候的脑袋被两个信息交织着,深入骨髓的冷和痛彻心扉的饿。

当天际出现一抹亮色的时候,我伸开双臂笑了。那一抹光明给我带来了前进的勇气,我从来都没发现光明对于我是如此的重要。虽然一晚上的折腾已经让我身心疲惫,但我的心又重新站立起来了。在经历困境的时候,坚强的心比身体健康更为重要,在卡当的半年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

“羽哥!”

安多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从外衣上吃力地掏出一块已经发硬的糌粑,分了一半递给了我。

“这是我前天从所里带的,路上一直没有舍得吃。”

我接过半块糌粑,嘴里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来。半块糌粑,很难说是美味,又坚硬如铁,但握在手里,却是一份沉甸甸的感动。

“羽哥,吃吧。前面的路还长,我们还得赶路。”

我点了点头,从雪地抓起一把雪,和糌粑一起送进了口中。虽然糌粑和雪水混合不是那么有嚼头,但我还是很快就吃完了。毕竟我已经两天没有吃像样的东西了。对进入口中的东西我已经没有心思去讲究了。

在雪地里迷迷糊糊又走了一天。第四天的中午,我听见安多在大叫。

“羽哥,你看,有人家了!”

我抬起头,顺着安多的手指,看到白色的尽头有一个黑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对于四天没有见到其他颜色的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是的,有人了,终于有人了!”

我狂呼着向前跑去。后面的安多也不甘落后,连滚带爬地和我比起了速度。

“三公里、两公里、四公里、三公里……”

在草原上千万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估算的距离和实际比起来往往相差很多。由于刚才的激动,导致我和安多用完了用来挑战极限的大半精力。路程的后半段,我和安多只得学起了祖先,做起了爬行动物,耷拉着脑袋,机械地重复着祖先的动作,先左手,再右脚,然后是右手、左脚……

当我和安多出现在我们所以为的“房屋”面前时,我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心彻底冰凉。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哪是什么房屋,它就是一辆黑色面包车。弃车的司机无意中和我们开了个苦涩的玩笑。

面包车没有给我们意外的收获,没有食物,也没有淡水。它只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暂时可以栖身的小港,但却是致命的小港。

“羽哥,我们还走不走?”

“歇会儿吧。”

我没想到这一歇,所有的斗争意识都没了。面包车虽然也冷,但是相比外面的雪地,却是天堂。我躺在座椅上看着窗外安静的白色,心里仿佛变得坦然了。

“死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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