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眨地盯着她。

戚音冉张了张嘴，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小孩是谁呀？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刚才那些话不会都被他听去了吧？

但转念一想，这么小的男孩能懂什么，就算听到了，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心里快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假装忘记一切，走到门口，扬起亲和的笑容，微微俯身，温温柔柔地问：“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男孩稍稍抬眼，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她，清冽的嗓音淡淡道：“嗯。”

戚音冉心下了然：“是和妈妈一起来的吗？我带你去前台，用广播通知家人吧？”

小男孩干脆拒绝：“不用。”

见她露出不解神色，又补充了一句：“我是一个人来看病的。”

戚音冉迟疑了会儿，又问：“那你是不是找不到科室？你来看什么病呀？我领你去吧。”

小男孩照旧是波澜不惊的模样，驳回她的建议：“我看完了。”

顿了少顷，总算给出一个明确理由：“找不到出口。”

戚音冉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和对方交流有点吃力。

“那牵着姐姐的手，姐姐带你出去。”

男孩没有再拒绝，听话地任她拉着，两个人一起走进电梯。

轿厢缓缓下移的空档，戚音冉礼节性地问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小熙。”

她点了点头，又带着点担心的语气。

“家里人怎么让你一个人来看病呀，你还这么小，医院人流又多，就算要培养独立，也不能一点安全都不顾吧。”

男孩眸光微闪，仍是一副远远有别于同龄人的淡漠：“我有手机，可以打电话。”

面对这么惜字如金的小孩子，戚音冉也觉得有些难以接触，只能笑笑：“哦，这样啊……”

“叮咚——”一声，轿厢门拉开。

她带着男孩走了两三百米，停下，指着前方说道：“喏，前面就是大门，出去就能打到车了，快点回家吧，不然妈妈该担心啦。”

尽管对方不咸不淡的态度极难亲近，戚音冉的神情依然温柔如初，眉梢似阳春三月绽开的和暖，仿若能融化冰川。

确保男孩听懂了以后，直起身，就要往回走，袖子却突然被对方拉住。

疑惑地调头，正对上一双童真的眼睛，不同于先前，这一回，总算带了些孩子该有的稚嫩：“谢谢你，姐姐，能不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为什么？”

“我爸妈不怎么管我，我每天在家都是一个人，很孤独，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男孩垂下鸦羽般黑长卷翘的睫毛，一直吝啬表情的脸上竟流露出丝丝缕缕的落寞，满含期待地说：“可以吗？”

戚音冉哪受得了这目光，几乎想也没想，接过对方递来的手机，快速输入了一排数字。

“可以可以，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叫戚音冉，你叫我冉冉姐姐就行。”

男孩把手机拿回来，看了眼上面的备注，隐秘地勾了勾唇角，继续放射纯真的视线。

“那我以后找你玩，也可以吗？”

戚音冉不假思索地点头：“嗯。”

男孩终于展颜，描绘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冉冉姐姐，你真好。”

戚音冉的心一下子被攥紧了，对视间，目光顷刻柔软下来。

果然，缺少关爱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吧，外表再难相处，内里其实非常脆弱，需要陪伴。

虽然父母现状都不太好，自己好歹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比起他还是幸运不少的。

就算只是萍水相逢，也可以尽一份绵薄之力，有条件的情况下陪陪他，给这个孤独的孩子带去一点温暖。

打定主意，怜爱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和他挥手道别。

男孩走了几步，顿住，回过头，琉璃般的眼珠子里竟酝酿着些许意味深长。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他快步走出医院大门，来到露天停车场，张元等候已久，连忙把车门拉开。

褚熙利落地坐进后座，车窗闭合的瞬间，面上仅有的一丝生气消失不见。

掸了掸袖口，尚显稚嫩的脸庞宛若死水般平静，黑沉的眸子冷而疏离，教人望之生畏。

张元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过来：“少爷，你见到戚小姐了？”

褚熙轻抬眉骨，苍白的指尖缓缓滑过电话簿里的名字。

时事热点又跳出那个席卷了深城的绯闻事件，他从鼻腔里嗤笑，身子后倚，颇有意趣地合上眼睛。

“嗯，她倒是和我想象中有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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