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之前要抽签。

这对于一贯手黑的叶晓雾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高中参加夏令营，她作为小班长，给全班抽到了唯一那个靠猪圈的房间，从那以后，她便自觉远离一切和运气沾边的东西。

展开抽签纸，里面写着个大大的“1”。

叶晓雾叹了口气，再走到旁边去抽剧本。

果然，抽剧本的运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抽到的剧本很简单，不需要很大的表现力和爆发力，剧情本身对于她这样的科班毕业生来说是小菜一碟。

然而，在竞争激烈的面试中，这一点很大程度上已经决定了失败。

因为没办法给考官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么多出色的表演中，根本没人记得你是谁，你演了什么。过目即忘。

五分钟的戏，只有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包括背台词，神态和动作，或许有需要请人搭戏的，全部要在这十五分钟内搞定。

因为叶晓雾是1号，她没有一点时间可以浪费。

她要演的是一个有精神病的女人在自杀之前最后的独白。很安静，安静里却透着绝望和歇斯底里。

这是去年一部很火的电影，她和叶向晚在谢景欢的别墅里看完的，叶向晚那天哭得很惨，像是要把那种绝望刻进心底里去。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主角的眼神，和叶向晚的眼神在她当晚的梦里重合的情景。姐妹连心，那种绝望她感同身受。

或许这正是她这个平平淡淡的小角色可以在群芳斗艳的面试中获得考官一致认同的原因。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舞台上打起了灯光，叶晓雾走上去，朝面试官们深深地一鞠躬。

她抬头，正对上梁佑禹清淡的目光，心跳乱了一拍，然后镇定地挪开眼去。

此刻，她已经成为了戏里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

掉了漆的架子床，上面铺着发霉的薄褥子，和一层磨破了的素白床单。女人微微弓着身子，屁股只有一半坐在床沿上，苍白细瘦的手指捏住床头的铁架，因为使不上力而瑟瑟颤抖。

这一个不起眼的动作，让台下的面试官纷纷屏息。

梁佑禹垂眸抿了一口茶，又望过去，眼底始终平静无波。

叶晓雾颤巍巍地站起身，步子迈向百叶窗的方向。

“于洋，你骗我。”她开口，带着低沉压抑的哭腔，“你骗了我一辈子。”

窗台上的小相框里，是一个英俊男人的照片，黑白色调，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女人把相框拿起来，用病号服的袖口细细地擦，“你只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你说，你这辈子唯一爱的女人，就是钟明明。还是在梦里说的。”

“你是打定主意要骗我一辈子的啊。”女人抚摸着相框里的照片，眼神痴迷，“你是不是也觉得累，所以干脆就骗我说你死了？于洋，从小到大，我都知道你心里装着钟明明，但我还是从二十二岁就嫁给了你，你母亲不喜欢我，我认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只要我还是于洋的妻子，就足够支撑我活下去，可是，为什么你连骗我都懒得骗了？你分明就和她在一起，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实话。”

“现在钟明明都死了，为什么你还要躲着我？于洋……”

骨瘦如柴的手指按下窗边的按钮，百叶窗升起来，瞬间把房间照得透亮。

女人平素里习惯了黑暗，不知是不是被亮光灼痛了眼，流下泪来。

“钟明明死了，钟明明死了啊……你为什么还不出现？”她抱着相框低声哭泣，“你是不是怪我杀了她？可是她也杀了我的孩子，我没出生的孩子……”

剧本到这里就结束了。电影里接下来的剧情，便是警察来抓杀人嫌犯，女主角纵身从窗口跳下去。

面试官叫停，叶晓雾却仿佛没听到一般，还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直到有人进来，关门的响声将她拉回现实。

她回到舞台中央鞠了个躬，然后面色苍白地走下台。

去观众席拿包的时候，她原先的座位旁边站着个高个子男生。

男生朝她温和一笑。

“你好，我叫顾骏。”他面容俊秀，声音也很磁性，“你刚才的表演非常棒。”

叶晓雾扯唇：“谢谢。”

顾骏把手机递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什么？”

顾骏扬了扬下巴，屏幕上是一张二维码，“微信啊，小姐姐。”

叶晓雾笑了，一边扫码一边问他：“你不用准备么？”

顾骏失笑，手指指着自己：“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你叫顾骏。”叶晓雾一本正经，“我是说，你看起来这么闲，不用准备面试？”

顾骏按黑了屏幕，神秘地勾了勾唇：“不用，我就是来打酱油的，上不上无所谓。请小姐姐喝杯咖啡？”

“不用了。”叶晓雾连连摇头，“就算是打酱油，也要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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