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霖汐合起最后那本白色封皮的日记，最后一篇日记上有不小心滴上去的血又被擦去的痕迹：她可能早就做好让我看到这本日记的准备了吧。

顾霖汐蜷缩在被子里，怀里抱着那几本日记，凌晨四点的绵阳，天空不明不暗，深颜色的夜幕镶着浅颜色的粉边。

顾霖汐回到酒店就缩进床里，抱着千凝雪的日记一本本的翻看着，有时候心痛到喘不上气，把日记放到一边，捂着胸口不忍再读，眼泪扑刷刷打湿了枕单被套，片刻之后又捧起日记，泪水模糊的逐字逐句的看着。

回忆之所以叫回忆，就是因为那段青春时光再回不去，那个人再找不回，只能在记忆里存活。就算再有那么一个人让自己倾心，也没有那段青春去再慢慢爱一个人了。

顾霖汐抱着日记本，看着窗外的黑暗被升起的太阳驱散，又看着黑暗裹挟着月亮重新占据天空，一动不动，嘴唇干裂，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初晨微光又一次照射在顾霖汐苍白的脸上的时候，顾眠风打开门走了进来。

坐在顾霖汐背后的床上，没有动静的看着枕边打开的两张请帖，上面夸张或恬静的笑脸瞬间在脑海里生动成一幕幕的情景。

那一次是顾霖汐考试没有考过千凝雪，千凝雪得意的笑脸之后被顾霖汐扼住了脖颈；那次是运动会两个人鬼鬼祟祟穿越半个看台相遇后得逞的笑容；那次应该是千凝雪和顾霖汐站在大学门口惊喜的红彤彤的笑脸；那张又是顾霖汐带着千凝雪去逛婚纱店时不掩饰的宠爱和千凝雪纯粹的惊喜和感动，亮晶晶的眼睛和纯白的婚纱交织着眷恋和温柔；那一张应该是偷拍千凝雪滑雪的时候摔倒仰面朝天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角落里那张是千凝雪自拍的一张，带着茉莉吊坠嗅着茉莉花，唯美的侧脸有着安静的期许......

可是，所有的人和事都化成了泡沫，变成了记忆里的剪影，缓缓飘向天空貌似署名是不舍的地方。

顾眠风揉了揉眼睛，泪水被匀在了脸上，两个人沉默的一直坐到天黑。

等到黑暗自觉的蔓延到整个房间，顾眠风对着背朝自己的顾霖汐自顾的说着，也不知道顾霖汐醒着没有：“我爸爸年轻的时候参过军，那会还是新兵蛋子的他跟着他的班长一起训练，一次手雷爆破练习的时候我爸把手雷扔到了班长身边，班长来不及甩出去就爆炸了，炸断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班长就是千凝雪的爸爸。”

“所以我一直知道千凝雪的爸爸是谁，但是他们不让我说我就不能说，就算后悔我也不能说。我没办法原谅自己，让凝雪带着遗憾离开了。”

话还没说完，顾霖汐从床上翻身跳起一拳锤在顾眠风的脸上，顾眠风没躲，仰面倒在地上，顾霖汐踉踉跄跄的从床上跌坐在地上，又立马爬起骑在顾眠风身上，一拳又一拳的锤在熟悉的脸上：“你和我说什么遗憾啊？有他妈屁用啊？凝雪都走了，什么借口什么理由说给谁听啊？千凝雪她能听得见吗？她还能看的见吗？你们一家人对不起千凝雪，为什么要让千凝雪承受一切啊？凭什么？你们把千凝雪还给我！还给我啊......”

顾眠风眼角和嘴角都渗了血，顾霖汐打累了，翻滚到一边躺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气，夹杂着呜咽。

顾眠风用手抹掉了嘴边的血迹，在黑暗里只能看见手背上模糊的痕迹，索性躺在地上不起来，揉了揉出血的眼角：“我不是想让你原谅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情，这件事情上我对不起过你，不想再错下去。我也没办法原谅自己，对不起。”说完起身理了理衣领，走出了房间。

顾霖汐躺在地上，侧过脸看着顾眠风颓废的背影，想开口说句对不起，让眠风把脸上的血擦一擦，可是门已经合上了缝，顾霖汐抬起的手，又无力的垂下。

顾霖汐回到家门口，看着熟悉的防盗门，把嘴角微微的向上抬起到自然的角度，咧出熟悉的微笑，也还能闻到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

敲门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响，应门的是妈妈，习惯的径直走向客厅，和爸爸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去卧室睡觉了。

“儿子？”爸爸没有在看电视，看着自己。

“怎么了？”顾霖汐扭回头。

“过来坐坐吧。”爸爸用拿着烟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

顾霖汐没有吭声坐了过去，妈妈在一旁搓着手尴尬的笑着：“最近......怎么样啊？”

“还好啊，你们怎么了？”顾霖汐反倒局促起来。

“儿子，我们知道凝雪那孩子走了，眠风给我们打过电话了。”爸爸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阵，深吸一口烟吐出来又说：“人啊，就算阴阳两隔，也会有所牵扯有所挂念的，她更希望看着你振作的一点点完成你们共同期许的未来，你一个人负重两个人的梦想，会很累，会颓废，但是不要不要一直沉浸在悲伤里，一蹶不振会让她失望。还有要是你觉得可以，我们把客房空出来了，给凝雪办个灵堂吧，她也算我们的女儿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就替你给她扫扫墓，上上香，祈祈福......”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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