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柔中却带着不可反抗的强势。稳健的步伐不慌不乱，目光中印出这个地牢昏暗的轮廓和面前那两人有些僵硬的面容。

阴暗的走廊深处传来阵阵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几分无奈。

他直到死都没有让自己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死死咬住嘴唇，以他自己的方式给自己留了最后的一点尊严。还没有当上皇帝便被处死的太子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一条路了吧。

直到他的眼睛慢慢闭上，他的嘴角都溢出乌黑的鲜血，这个牢房依然如死寂。他的身子一斜，从草垛上滚了下来，瓷瓶也在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了铁栅栏上。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那瓷瓶上面，唇角滑出一抹绝望的笑容之后竟鬼使神差一般地伸手将它握在手中。瓶身沁凉沁凉的感觉一下子变钻入手心，占据了手中的温暖。

随着铁链晃动的声音，牢门被重重关上，此后便是一片静寂，只有他的此刻有些慌乱的心跳，这里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世界似乎又归于平静。

他手一松，白色的瓷瓶便滑落了下来，刚好落在轩辕晨的面前，滚动了几下便不再有动静。轩辕晨微微垂了目光，眼眸中印出那一抹白色，原本暗淡无光的面容此刻如死灰一般，几根凌乱的头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那身衣服还是原来的衣服，不过在这牢狱之中沾染了脏污变得有些脏乱了。

他却从容地掸掸衣裳，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然后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闲话就聊到这里了，你也知道犯下欺君大罪的下场是什么。可父皇念你还是皇室血脉，到底还是给你留了一条体面的道儿。”

最后一个字竟是从他牙缝中挤出来一般，带着仇恨。

“你这一生都在为这几人奔波不觉得累吗？”他朝他轻蔑一笑，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即便那是最后的挣扎，“可是你将得到什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笑什么？”他微微惊讶，手松了开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轩辕晨忽然笑了起来，令轩辕朝有些不明所以。

想到这里，他抓住轩辕晨衣襟的手又紧了一下，眼底闪过的慌张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眼前的这个人在他眼里是罪大恶极，即使死了也不足为意。管他太子皇上！

这次竟然将那人也牵扯了进来，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罢，他一弯腰狠狠揪住轩辕晨的衣领，力道之大就连骨节都泛起了微微的白色，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在除了轩辕晨和轩辕翼这些值得信赖之人的面前，从来都不是善人。其他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别人；其他人怎么伤害轩辕翼和轩辕明，他必加倍还之！

忽然他淡淡一笑，直起了身子，“你这辈子若是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太子和皇帝，造福天下那也便罢了。”忽而他收敛了笑意，面上变得有些阴晴不定，“可你却偏偏去招惹了明和翼！你你该不该死！”

“你···你···其实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是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将站在眼前的人的表情尽可能收入眼底，他想要看清他这弟弟究竟有多少城府。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僵硬在原处，眼神中满是恐惧和不甘。即使当初身为高高在上的太子，他也是深深畏惧着死亡，只要是人，都会害怕死亡，没有例外。

“我想就算是现在杀了你，父皇也不会追究什么。”他踱步到他面前，然后附身在他耳畔道，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

他便信了，一路杀将过来，手上已是沾染上了无数人的鲜血，再也无法回头，可最终他还是败了，有手段有高位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输给了别人么。

轩辕晨的身子一颤，口中升起几分燥热。他一生下来就是尊贵的皇长子，又在母妃的教导之下，将眼前的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一一铲除掉，渐渐地就视人命为草芥。母妃仅仅只是太子还不够，坐上了最高贵的位子才能够高枕无忧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身为嫡长子又是太子的你怎么会明白其中的艰辛？”他的目光一冷，“你已经是储君了，为什么还要对明和翼下手？不觉得这样太过残酷了么？”

“你这么做，父皇不会放过你的。”他抓住手中的稻草，狠狠捏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有点安全感。

昏暗的地牢中，他的脸庞隐入其中，烛光打在脸上显得几分阴晴不定，就连一贯温润的笑容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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